无弹窗完本耽美小说
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: 腐小书> 穿越重生>

美貌冠天下[重生](26)

作者:岫青晓白 时间:2019-01-06 19:38 标签:强强 仙侠修真 穿越时空 东方玄幻


  第28章 万山红遍(十)

  第四章万山红遍(十)
  一缕耀白光芒在黑暗里闪过, 修长劲瘦的手指擦上剑刃,殷红血珠滚落间,低沉的咒歌响起。
  这本是一首传唱度很广的咒歌,名叫《山谣》,几乎所有的仙修都会,但陆云深倒着在唱。
  咒歌不长,副歌唱过三遍走入尾声, 雪白剑刃上的光芒渐渐转为深红,枯荣剑被高扬而起,剑气犹如洪流涌出, 将整块小夜石淹没。陆云深踏着剑光走过去,高天梵罗体流转在周身,将他护得严严实实。
  凭借着枯荣剑与江栖鹤的联系,陆云深感觉到处都是江栖鹤, 但到处都……只剩微弱的气息。
  “阿鹤?”陆云深抿了一下唇,试探着轻唤。
  但等候许久, 都未等来回应。
  江栖鹤早已说不出话了,他魂魄碎得厉害,若非小夜石将他困住,恐怕现在早已飘往不知何方了。
  他无法看见陆云深提剑茫然四顾的模样, 也无法听到陆云深的呼唤,甚至连刚才这人与柳畔影的交谈都听不见。
  要不还是滚回虚渊去吧?
  江栖鹤漫不经心地想着。
  反正他已经出来过一次,回去养养魂,再爬出来只是时间问题。
  但——
  但被捆在连云笔体内的老柳要怎么办, 等了五百年终于等到他出来的阿绿怎么办,如何向专程过来的白无心交代,如何向可能知晓他重回世间这一消息的江眠如何交代?
  如何……向外头那个拼尽全力护他的白发少年交代?
  陆云深大概又会哭吧?
  就像先前被卷入斓江底下、附灵纸效力消失时那样,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砸落在地,浑身上下,耸动的肩膀,拽住青苔的手指,无一不透出浓烈的哀伤。
  哎,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。
  还是努力一把,把自己拼起来好了。
  江栖鹤下定决心,正欲动用元力,竟感觉到某股温柔得难以言喻的力量朝他流淌而来,温柔地抚摸过每一片破碎的魂体。
  紧接着,这股温柔的力量拽着散落在小夜石各处的魂体碎片拢于一处,聚到枯荣剑旁。
  陆云深?
  江栖鹤眉心不甚明显地一颤,远方有歌声传来,被剥夺的视觉逐渐恢复,他看见小夜石内华光亮盛,枯荣剑起落时刻,听见了泠泠太上之音,韵味悠长。
  随之而来的,是小夜石轰然碎裂,他被那股力道一带,栽入某个东西内。
  亮,周围雪亮一片,不是方才枯荣剑挥出的剑光,而是身处空旷冰原之上,白耀光芒看不见尽头。
  风也很大,吹得衣袂猎猎飞扬,行走的速度都不得不减缓。
  这又是什么地方?
  江栖鹤抬手挡在额前,眸眼微垂,疑惑着打量此地。
  积雪深厚,冰晶白中凝蓝,天空云垂蔽日,一眼看不见天与地的界限。
  江栖鹤在此间走了几步,倏地,听见呼啸风声中传出了某种不一样的响动。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剑锋破风,眼神一闪,刚要侧身,从后背袭来的剑竟兀然转了个圈,晃到他眼前。
  这是一柄不过巴掌大的剑,剑与雪原同色,通体发白,剑穗泛着亲润银光,但靠近剑柄的地方有道黑痕。
  一个不大好的念头在江栖鹤心底浮现,他半敛眸光,往后退了一步,这小剑在半空轻轻转了一圈,竟是比着那距离前进。
  “枯荣剑?”江栖鹤抬起手碰了碰剑身,雪白小剑顿时发出一声愉快的蜂鸣。
  行吧……还真是枯荣剑。
  江栖鹤垂手抬眸,又将周围打量了一遍,他能确认自己是在枯荣剑里无误了。
  这是枯荣剑剑意化成的空间,天地苍白,凛然透寒。
  他突然感觉到有些牙疼,当初拒绝这么多次,没想到兜兜转转,竟还是来到了这里。
  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情绪,江栖鹤叹了一声,撩了撩衣摆,席地坐下。
  小枯荣剑凑过来与他并立,但只安静了一会儿,就开始往他衣袖上蹭。
  “老实点儿。”江栖鹤伸出一根手指头将它抵下去,小枯荣剑装模作样地在地上滚了两圈,再立起时,竟显得有几分垂头丧气。
  “……”
  就一把剑,戏也这么多?果然是剑随主人。
  江栖鹤没好气地想着,头顶上如他预料般传来少年略微低沉的声音。
  “阿鹤你还好吗?”
  “有手有脚,脑袋也还在,挺好。”江栖鹤边说,边习惯性地扯上枯荣剑剑穗,手指勾着流苏绕圈。
  陆云深:“你稍微等一下,接下来可能有点痛。”
  江栖鹤心说痛算什么,他方才连魂魄都碎过一次了,但下一瞬,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从脑后传来,接着蔓延到脖颈、躯干,最后是四肢。
  有些痒,又如同针扎似的疼,是那种很细很软的小针,密密麻麻,铺开在身体的每一处角落,令人坐立不安。
  江栖鹤不由皱了下眉,这时又听见陆云深开口:“你现在是在长骨头。”
  “以前长骨头也不带这样的。”江栖鹤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,声音被这痒和痛折磨得有些抖。
  在一片薄光之中,江栖鹤的身体逐渐形成,也能半偏着脸,面无表情地对视陆云深的那双漆黑欣喜的眼眸。
  陆云深惊奇道:“你还记得长骨头时的感觉?”
  “你不也很懂?”江栖鹤撩起眼皮白他一眼,因为周身极不舒服,浅琥珀色眼底水色潋滟,像是春花拂过的水面。
  “我……”陆云深一张口就哑了,“大约吧,总觉得应当是这样。”
  江栖鹤挑了一下眉,但很快扭头偏向另一侧,不让陆云深看见自己略显狰狞的神色。
  枯荣剑化为他的身体,是一寸寸将剑体撑开,凝出脑袋四肢,过程极为不易。江栖鹤竟还有闲心庆幸这是柄重剑,若是轻剑,那短短三尺长几寸来宽,这折磨不知要受到何时。
  这令江栖鹤不由勾了下唇角,陆云深捕捉到那抹弧度,换了个方向蹲下,身子前倾。
  他的银发垂落而下,正巧在江栖鹤面上扫过。
  声音低沉,口吻严肃,带着几许担忧,“阿鹤,如果难以忍受,就告诉我。”
  “难不成你还能替我受着?”江栖鹤眼睫轻颤,往旁侧吹了口气,把陆云深的头发吹走。
  谁知这倒霉玩意儿在空中飘了会儿,竟又搭下来。
  “劳驾,您挪一挪。”江栖鹤叹道。
  陆云深默默把自己那绺头发揪回去,挂到耳后。
 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,罩在江栖鹤周身的薄光散去,整具身体显露出来,与先前附灵纸化出的那具无异,长发如乌、皮肤瓷白,眼皮一掀,便是天上碎落的星辰皓月。
  陆云深在江栖鹤撑着手起身时倾身扶住他,先是弯唇一笑,但只维持了片刻,那弧度便挂不住了,黑眸颤颤,水光在眼底漾开,像是夜色里无声流淌的河。
  江栖鹤不禁抬手捏了一下这人脸颊。随着的动作,对面人银发似水滑过他前胸肩膀,随后姿势由扶改为拥,埋头在他肩窝里蹭了蹭。
  “阿鹤。”
  陆云深轻声呢喃,过了一会儿,又喊了声。
  “阿鹤……”
  这一声尾音带着哭腔,就像故人经年相逢,路边霜花带泪。

  第29章 万山红遍(十一)

  第四章万山红遍(十一)
  江栖鹤歪了下头, 目光落到白发少年背上。
  堂堂悬剑山庄庄主陆云深,剑裹霜寒落枯荣,当今江湖中的十圣之首,现下软软绵绵黏在他身上,跟条小奶狗似的眸含泪光、语带哭腔,但江栖鹤发现自己拿他很没办法。
  谁让他魂魄住着的这具身体是人家用本命剑给化成的呢,天大的恩情, 哎。
  江栖鹤轻声叹气,姿势微微一动,抬手在陆云深发间轻轻梳过, 尔后揉上头顶。
  “阿鹤……”
  环在江栖鹤腰上的手又紧了几寸,陆云深抬起头,目光瞬也不瞬地凝视江栖鹤。
  漆黑眼眸倒映着江栖鹤素白的面容,那双缓慢抬起的眼睛里浮现着几分无奈与纵容, 对上他的视线后唇角勾起,露出一个笑容。
  “我回来了。”江栖鹤手从陆云深头顶滑下去, 按住对方肩膀,贴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。
  陆云深有瞬间的惊讶,长而翘的睫毛带上水光,不过眨了一下后消失不见。
  江栖鹤的拥抱仅仅维持了片刻, 就像一瞬幽昙,毫无预兆又漫不经心地开谢,但在观赏人眼中留下浓墨重彩,从此挥之不去。
  白发少年鼻翼翕动, 旋即抱了回去,他用力很大,江栖鹤挣扎无果后只能遂了他的意,然后问:“我们是不是在那次悬剑山庄风云大会之前就见过了?”
  这是江栖鹤与枯荣剑融为一体时涌上心头的微妙情绪,两者共鸣让他深切体会到了枯荣剑对他的感受,是一种怀念与思切,是立在天之涯地之角耐心又沉静的守望。
  枯荣剑的气息也令他熟悉,不是那种交战数次生出的熟悉,而是像一个旧友,他们共同拥有着一段时光。
  多年后的现在,他与旧友相逢,对方依旧眉眼温柔,隔着花问他是否需要再温一壶酒。
  枯荣剑是陆云深的本命剑,是陆云深踏入修行大道后在体内凝出的。
  江栖鹤眼神轻微闪烁,手指挑起陆云深散在后背的一绺发,像从前玩枯荣剑上剑穗流苏似的捏在手上把玩。
  “我们早就见过了。”陆云深的声音低又轻,就像一股潺潺流淌的清泉撞在两侧青岩上,水花轻旋间折出透亮的光,“我都记得,你怎么就不记得了呢?”
  “我们是只见了一面就擦身而过,还是说过话、一起办过事?”江栖鹤无奈带笑。
  陆云深挺直腰板,把头发从江栖鹤手里扯出来,就着半跪姿势后退几步。他眸光定定的,带着点抱怨,“我们一起和别人打架,然后说了好久的话。”
  江栖鹤挑了一下眉,他年少时过的生活不怎么样,混在最阴暗的底层,偶尔有钱买只鸡给自己和江眠吃,都得警惕着有没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。
  和人打架、与人一起打架是家常便饭,打完架后和队友交谈几句更是情理之中,这一时半会儿的,他真想不起什么时候碰见的陆云深。
  江栖鹤眼眸一垂,陆云深便知这人是没想起来,气得将头一扭,哼了一声。
  “陆小白,你要理解一下老年人。”江大爷扯了扯陆云深衣袖,笑眯眯凑过去。
  这话就说得很不要脸了,两个人都是七八百岁的年纪,纵然江栖鹤早陆云深三五年出生,但谁不是“老年人”?
  偏偏江大爷一点儿都不这么认为,扯皱了别人的衣袖,还换了个姿势理自己的,顺便道:“就不能再给点儿提示?例如何年何月何地?”
  陆大庄主抿唇,垂着眸不言。
  他记忆零碎得很,想起来的都是片段,或独自坐于碧蓝海畔垂望海底,或刀光剑影中舔血前行,地点模糊,季节皆不甚明朗。
  唯有一段,是艳艳春光拨开抽出新芽的柳条,轻拂在姹紫嫣红开绽的泥土中,坐在破旧门槛上的少年笑着随口掰诗。
  江岸栖野鹤,平陆垂云深。
  但陆云深一点都不想把这句讲给江栖鹤听,只想自己珍藏起来,留着到无人安静处细细品味。
  因为,这句诗就是他的名字啊,在那之前,他连个名字都没有。
  对面的江大爷理完一只衣袖,开始折腾另一只,还边偏着头,用目光鼓励陆云深开口。
  陆大庄主不想说话,瘫着一张脸起身,眸眼下瞥。
  他顿了好一会儿,才硬邦邦道:“我们走吧,连云笔的尸体要一并带出去吗?”
 
[返回首页]
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!
用户名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