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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夫总想让我怀孕(42)

作者:太紫重玄 时间:2020-06-13 10:37 标签:生子  甜文  破镜重圆  宫廷侯爵  

  “无法根治?!”程熙如遭重锤般起身。
  韩梦柳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,“患此症者,大多心思细腻,一时脆弱,一时又极为坚强。譬如四殿下,当时病重如斯意识模糊,竟感受得到我是谁,还一再求我不要送他回宫,不要告诉他人。这说明对他来说,不向旁人示弱最为重要,甚至成为了本能。”低叹一声,“我依了他,让小昭儿同皇上说他初回宫中有些认生,恰与我投缘,想来太子府住住。皇上同意了,小昭儿那时正与我怄气,早出晚归不愿见我,亦没看出此事端倪。”
  夏昭脸一红,又故作镇定地咳了咳。
  韩梦柳再道:“如此,四殿下便在我这里养起病了。我与小方一起照顾他,他慢慢好转,对我们渐生信任,跟着说了些心里话。”
  程熙立刻紧张起来,“他说什么?!”
  韩梦柳望着杯中暖酒,回忆道:“他说啊……”
  那时夏焉刚过十八岁,比现在瘦弱憔悴许多,性子也不如现在肆意,清醒后抱着被子呆坐在床上,小心翼翼地瞧着韩梦柳,连道谢都是战战兢兢的。
  韩梦柳温和笑着,半是严肃半是打趣地问:“说实话,你多久没吃饭了?”
  夏焉沉默,下巴缩进被子里。
  站在一旁的小方道:“侧妃殿下,四殿下回宫后一直茶饭不思,往往五六日也吃不了一顿正经的。”
  彼时小方现身不久,夏焉与他还不熟稔,只道:“你不要说了。”
  韩梦柳道:“你的侍卫很关心你,这些天来他为了照顾你,几乎没合过眼。”
  夏焉一愣,看了下小方,垂下眼帘低声道:“我不值得。”
  韩梦柳抬手摸摸他的脑顶,赞赏道:“四殿下这般可爱,旁人自然想对你好,怎会不值得?”
  顿时,夏焉的眸中焕发出了片刻的光彩,虽没说什么,但内心已然松动,将韩梦柳和小方装了进来。
  他不愿他们担心自己,十分听话地吃饭养病,后来终于忍不住向他们倾诉了压在心底许久的话语——
  “为了保密身份,谭相对外称我是孙女,可谭家人知道不是,询问谭相,谭相无法明言,只得不理不睬,日久天长,他们甚至怀疑我是谭相的私生子!后来为了帮我回宫,谭相一边瞒着我,一边瞒着程熙他们。他一生光明磊落功勋无数,却因我晚节不保,去世之时充满了对景相及程熙的愧疚……都是我,是我害了谭相。”
  “还有程熙,一切都是假的,婚姻大事、夫妻感情、坦荡仕途,都被我破坏了……他该有多生气、多难过啊!可那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我却好好地回宫做了皇子,每日高床暖枕珍馐美味!”
  “从小到大我一直被蒙在鼓里,如今仍然不知娘亲姓甚名谁哪里人士、长什么模样、是否还活着……虽然知道了爹爹是谁,可爹爹高高在上,对我一点儿也不在意。”
  “在宫里好难受,我每天都呼吸不过来。”
  “活着就是给旁人添堵,我不想活着了。”
  “可是逃出宫快要死的时候,我又很怕。”
  “我就是这么废物!”
  夏焉眼圈红了,抱着被子躲在床角缩成一团,韩梦柳却坚持靠近,掀开棉被拉过他的双手,再按住脑顶,让他靠近自己怀里。
  夏焉从未感受过这般安慰,冰冷僵硬的身体瞬间融化了。暖意游走,刺激着双眼、鼻尖和喉头,他“哇”地一声大哭起来。
  韩梦柳任他哭泣,低声道:“等你再恢复一些,我也给你讲讲我的故事,比你的更长,也更曲折。”自嘲一笑,“我大你十岁还多,人生三十载,有二十六年我都挣扎于疯狂想死与拼命活着之间。”
  夏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身体一顿。
  “我也曾主动寻死,却没死成。”韩梦柳道,“然后我想,活着吧,世上千百样人万多件事,且看他们究竟还能将我怎样折磨。总之我韩梦柳绝不认输,永远都不。”语气爽然,如顶尖剑客一剑挥来,洒脱豪气,万锋辟易。
  夏焉震惊了,通红的双眼呆望韩梦柳,韩梦柳一笑,道:“对了,我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。”
  朦胧泪光映照着韩梦柳绝世的面容,他笑意渐浓,道:“我肚子里有了个小家伙,除了你我,这世上尚无人知晓。”
  夏焉大惊,“那太子哥哥……”
  “不告诉他。”韩梦柳笃定道,“我不想告诉他,你帮我保密。”
  小厅温暖,夏昭的脸更红了,小声嗔怪道:“阿梦,这个干嘛也说。”
  “讲都讲了,就当清楚明白。”韩梦柳看向程熙,敛起神情,“后来,我向四殿下说了我的经历,又时常开导他,佐以药物及针法将他体内积压的淤毒导至脚底封住,总算控制了他的病情。而后,他本来的性子一点点显露出来:活泼可爱、天真肆意、无惧权势、不贪不痴。这般率性自然的无双人物,若真死了,该多可惜啊。”
  “脚底?”程熙蹙眉低喃,“淤毒导至脚底会怎样?”
  “减缓流动,避免伤身,只是双脚有时会有些烧热。”
  程熙恍然大悟,“难怪。”
  韩梦柳晃了晃杯中酒,轻飘飘道:“然他虽努力康复,终究仍有解不开的结。就是你。”
  程熙:“!!!”
  “想到复仇之事被你知晓,可能会连累你,那些积压的忧郁焦虑便又冲破阻碍,崩溃得一发不可收拾。”
  程熙的眼眶顿时红了,眼睫轻轻抖动,“为什么、为什么他一定要……”
  “父母之仇,不共戴天。”韩梦柳定定道,“我父母一为自戕,一为病故,临终时反复告诫,说他们无怨无悔,让我看淡、让我放下,可我依旧多年深陷痛苦之中。我尚且如此,何况四殿下是因他人设计,近二十年懵懂茫然惶惑不安,娘亲更是被活生生地逼迫至死?”闭眼长叹,“也罢。你双亲健在家庭和睦,从小到大顺遂幸福,此一节,怕是难懂。”
  程熙摇摇头,“我、我会努力去懂,我会努力地去理解他、照顾他。”重重咬牙,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,“那时我一走了之,如斯潇洒,却不知他已经……我为什么、为什么没有在他身边……”
  “你亦不易,不该怪你。”韩梦柳起身走到窗边,望着外间明月,“往日不谏,来日可追。”
  夏昭面色深沉,点头道:“四弟他……我过去有些偏见,错怪他了。”
  寂静片刻,程熙起身,对韩梦柳与夏昭恭敬一跪,躬身到地。
  夏焉仍在昏迷,不便挪动,便继续留在太子府。韩梦柳照顾他,程熙一有空闲便前来陪伴。
  知晓了夏焉的真正身世与病症之后,程熙一边帮他谋划复仇之法,一边走访医馆药铺、询问太医,翻阅家中藏书,始终存着一个希望:但凡能找到根治之法,即便万死,他亦幸福。
  元宵将近,程熙二十四岁生辰就要到了,本命年原该大办,他却拒绝了——此番境况之下,他根本无心庆贺。
  一手摸上领口,夏焉送他的护身明珠静静地卧在那里,他愧疚顿生:若这宝物不是被他戴了,夏焉是否就不会再度病发?
  元宵早晨,程熙与家人一同吃了寿面,外出上街,街上四处挂灯,喜气洋洋。
  夏焉好玩耍,喜可爱小物,程熙便买了一串栩栩如生的动物灯笼,准备挂在夏焉床头,望他早日醒来。
  突然薛晨星远远奔来,急切大喊:‘程熙程熙——!’
  程熙把灯笼串搭在胳膊上,扯住薛晨星,“怎了?”
  薛晨星弯腰喘气,严肃抬头:“我说了,你要冷静。”
  程熙呼吸一滞。
  薛晨星如临大敌道:“四殿下不见了。”
  作者有话要说:感谢读者大大只喝鱼汤的喵酱灌溉营养液X10,感谢大家订阅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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