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玫瑰之下(4)

作者:春日负暄 时间:2020-11-21 10:19 标签:娱乐圈  HE  破镜重圆  

  闻逝川抬起手,像是要碰他的脸。付行云条件反射地一下拍开他的手,清脆的“啪”一声,一时间流动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。
  “抱歉。”闻逝川沉声说。
  付行云将一瞬间的慌乱和刺痛都藏了起来,重新戴上墨镜,冷冷地丢下一句“没关系”,转身走了。
  一事不顺,事事不顺。
  在旧情人这里碰了壁,剧组里也不顺心。陈忻明明已经杀青了,但导演给他的戏份加了又加。这么加下去都要变成双男主了,付行云刻薄地想到。
  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,如果陈忻是个安分吃饼的也就罢了,偏偏他就是不安分,得了志就得全天下的人捧着他。好像生怕有命赚没命花一样,他是下个月就要死了吗,付行云又想到。
  有时候他都认为自己过于刻薄了,但看着陈忻作起来,他又觉得再刻薄也不为过。
  明明陈忻演的是主角少年时期,意味着他和付行云是没有对手戏的,但导演硬是加了一段。这段的剧情是付行云作为男主,幡然醒悟自己对女主角的爱,追妻火葬场,导演硬是让他在内心和少年时期的自己对话一番,美其名曰“不忘初心”。
  就他妈离谱。
  付行云知道现在陈忻风头正盛,他说什么都不好使,只能硬着头皮演了。结束打板之后,陈忻还笑嘻嘻地谢付行云,谢他“悉心指导”。
  付行云忍着心头火起,笑着说:“没有,小陈你才辛苦了,剧本上原本才那么点儿戏,二话不说加演了这么多,太敬业了,后生可畏。”
  说完,也顾不上陈忻脸色难看、场面尴尬,径自走了。
  小江跟在他旁边,小声对他说:“云哥,帅啊。”
  付行云从鼻子里哼了哼,说:“还行吧。”
  即便他皮嫩肤白,脸上的那道红痕维持了两天也就消了,再过一段时间,电视剧有惊无险顺利杀青,他启程离开影视城,也就没再见过闻逝川了。
  付行云从荒郊野岭匆匆回到a市市区,行李让小江拿回公寓,他自己开车径直朝孟清家里去。
  车开在高速上,时近黄昏,下班高峰期,高速都变了龟速,磨着付行云一点一点慢慢开。他嫌电台和音乐都太吵,全关了,车里静悄悄。城市的灯光接替阳光,渐次亮起,往前看去,高速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。
  付行云静下心来开始想。
  六年前,他二十二岁,和闻逝川分别,来到a市。他也不是一下子就红了,前面熬了一段寂寂无名的岁月,没有经济来源,咬着牙,就凭借着那股一心想红的劲儿,当群演跑龙套酒吧唱歌,后来是遇到了孟清,在孟清的操作包装扶持下,他拍了个广告进入大众视野,然后开始拍电视剧,一炮而红。
  这么多年来,孟清成立了工作室,但亲自带的艺人,只有他一个,他们俩关系不一般的传闻多如牛毛。
  现在孟清撒手不管了,付行云奈何不了他,但总得为自己争取一下。
  去孟清家的路付行云很熟,他在同一小区也购置了房产。付行云一路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停好,直接摁了孟清家所在的三十楼,果然如他所料,门铃摁了又摁都没人搭理,但他肯定在。
  付行云气急败坏,当红明星的架子全扔了,白色t恤的袖子卷到肩膀露出手臂,叉着腰想了想,掏出手机给孟清发消息。
  “我知道你在家,开门,我们谈谈,你要是不开门,我就等到明天,明天不开门我就等到后天。”
  付行云隔一分钟发一次,连着发了二十分钟,门总算开了。
  作者有话说:
  好像真的有点刻薄


第5章 玫瑰花
  付行云第一次见孟清的时候就觉得很惊艳,谦谦君子,温润如玉。
  只是他的一切光芒都在渐渐消失,就像一张逐渐褪色的老照片。现在出现在付行云面前的孟清,已经完全褪去色彩了,只剩黑和白。黑如点漆的是眼珠和头发,苍白得像纸的是皮肤,他手腕细伶伶的,好像一折就会断。
  付行云吓了一跳,反手带上门,惊道:“你绝食吗?瘦成这样。”
  孟清无力地笑笑,坐在沙发上,整个人陷进去,不像坐在沙发上倒像是陷在泥沼里,好像松软的沙发也会将他吞噬。
  面对这样的孟清,付行云心中一沉,觉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必定要落空了,但他没办法放弃。他说道:“你没必要这样,又不是天塌了。”
  孟清还是朝他笑笑,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  付行云有些焦灼地原地踱步,他语气尽量柔和,慢慢说道:“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说的,你说只要你在,我就能红。现在你总不能撒手不干,哥,我喊你一声哥了,振作一下好不好”
  孟清打断他,声音都是飘的。
  “你不是已经红了吗?”
  付行云一时语塞,坐在椅子上,半晌才说道:“是但还不够”
  孟清的眼神焦点一直落在虚空中,他突然问道:“你爱过谁吗?”
  付行云好像被他的话刺到了,猛地站起来,觉得有种无力感。他问:“什么时候出殡?”
  孟清说:“下周一。”
  “为什么选周一?”
  “帮不想来的人找好借口,只想让想来的人来。”孟清说。
  付行云匆匆离开,空洞的孟清以及他空洞的家都很吓人。原来爱情是这样可怕的吗?爱情消失的时候会把人的一切生命里都带走。
  周一那天,付行云换了一身黑西装,去参加阎星驰的葬礼。
  葬礼的人并不多,相对于阎星驰数年前在娱乐圈的热度与地位来说,人算是非常少了。付行云看着崭新的墓碑上的黑白照片,觉得阎星驰真的是配得上这个名字了,微笑时眼里有星辰流动。
  鞠躬时付行云站在孟清旁边,孟清瘦得西装都穿不住了,裤管里空荡荡,他好像脚下有些站不稳,但当付行云想去扶他的时候,又发现他站得稳稳的。
  第一次见孟清的时候,付行云很狼狈。
  当时他已经在a市闯荡了两年了,租的房子越来越小,能用的钱越来越少,锐意被一点点消磨,拍过的最长的镜头不超过两分钟,没有说过三句以上的台词。夜深人静的时候,他偶尔会绝望地想,我这辈子都红不了了。
  冲着他的皮囊,也不是没有人给他抛出过橄榄枝。
  他也曾以为是自己的才华被发掘,但娱乐圈从不缺才华,更不缺好看,他如果要握住橄榄枝,那就必须要出卖色相。金主给他描绘灿烂前景,只要陪吃陪喝陪睡,你想要的一切也就有了。
  付行云气愤过,拒绝过,一次两次三次,当他离开觥筹交错的酒席,回到出租屋,发现合租的室友搬走了,当晚就睡在了某制作人的床上,半年后,地铁广告上就有了他光彩夺目的脸。
  他动摇了,总是忍不住地去想,如果当晚,咬咬牙的是他,那广告上就是他了。
  到了下一次,再有人暗示他的时候,他脑子一热,点了头。但当他真的坐在了酒店的大床上,听着浴室里的水声的时候,看着大床上暧昧的玫瑰花瓣时,他又害怕了。
  他怕得牙齿打颤,心慌腿软,他不合时宜地想起闻逝川。
  那天他很伤心难过,原因已经不记得了,但就是很难过,他任性地对闻逝川又推又踹,他说:“你走,走远点,再见吧,别管我。”
  闻逝川真的走了,付行云更气了,甚至抹起了眼泪。但没过一会儿,闻逝川又回来了,外面很冷,他穿着单薄的毛衣冷得嘴唇发白。他手上拿着一支玫瑰花,就一支,因为临近圣诞节,玫瑰花太贵了,他只买了一支。
  闻逝川把玫瑰放在付行云鼻子下面让他闻,付行云脸上还有泪痕,脸埋在枕头里,不愿意看他。他钻到床上抱住付行云,用冰凉的嘴唇吻他的额头,清清嗓子,用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背书给他听。
  “你们的确一点也不像我的花,你们没有被驯养过,也没有驯养过别人。对我来说,她比你们加起来一起还重要,因为她是我亲手浇灌的都是因为,她是我的玫瑰花。”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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